6、第六章

来。

  家里堆不下，就放在过道里，被楼上楼下的邻居投诉了好几次。

  沅俊不在家，物业给美莉打了电话，她从学校过来，给她妈做完午饭，就在家里收拾着这些东西，等会儿准备拉出去找个收废品的卖了。

  美莉妈喝了口水，看着美莉一边踩扁瓶子，一边把它们放回箱子里：“你弟弟咋一周了还没消息，联系你了没？”

  “没有，俊俊可能是忙着呢……”美莉没说沅俊把自己拉黑了这件事。

  “哎？美莉，那玻璃瓶子别扔了，这瓶子能卖三毛钱一个呢。”

  美莉无奈极了，“妈，这瓶子上面和下面都碎了，咱别把收废品的人的手割伤了，我等会儿把它放到密封袋里，拿到楼下那个分类垃圾桶里扔掉。”

  “扔什么扔！”美莉妈放下水杯，把瓶子抢过来，骂骂咧咧，“你才在这里呆了多久就成城市人了，啊？这瓶子我捡回来就是指着卖点钱拿回去，你这个也扔，那个也扔，你把我也扔了算了！”

  美莉妈声音很大，没一会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不耐烦地敲门声，美莉妈以为又是邻居来骂她了，连忙噤了声，“美莉，咋回事？”

  “妈，我去看看。”

  美莉走过去打开门，门外站着几个彪形大汉，身高体壮的，美莉一阵心慌，“你们找谁？”

  “沅俊住在这儿？”为首的男人嗓门比美莉妈还大，“他在吗？让他赶快出来，别装死了，还钱！”

  美莉没拦住，几个男人径直走进了家里，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。

  其中有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打量着美莉和她妈，见两个人都跟鹌鹑似的，战战兢兢，皮笑肉不笑，“行啊，这沅俊好歹是个男人，就让你们俩女的在家里待着等我们啊？今天他不回来，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不走了。”

  美莉妈鼓着劲，上去跟男人理论，“你是谁啊？找我儿子干啥？”

  “你是沅俊他妈吧，”男人叼着烟，“这么跟你说，你儿子借了我们七十万去赌博，说好这个月还，现在一毛钱还见不到，你给他还上也行，钱一到账，我们马上走人。”

  美莉妈的脸色变得苍白。

  七十万，她和美莉爸一年在家，收成好也不过赚六--七万，都是辛苦钱，哪能想到沅俊赌博，一晚上就花掉了他们老两口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。

  男人把烟灰颠了颠，落在了地上。他看着美莉的模样，又笑出来，很不怀好意，“听说沅小姐是在滨海大学上班？我这人呢，尊重女人，我不去你学校找你要钱，但这钱如果再还不上，我可说不准了，我们公司离滨海大学也不远啊。”

  “我们会还钱的，你别这样。”美莉手指颤抖着，“很快就还给你。”

  “行，够爽快。”男人又上下打量着美莉，“还钱的话，车子房子……你也行，陪我们睡一觉，给你少掉一万块，咋样？”

  美莉咬紧唇，“你们再这样我会报警的，这样催债……是犯法的。”

  “哈哈哈哈哈哈，我跟沅小姐开个玩笑，我们都是懂法守法的，这钱呢，也没管你们娘俩多要，你们自己看看沅俊欠了多少，他写的借条和保证书，都在这里呢，看你们是女人份上，我们再宽限两周，到时候再拿不到钱，别怪我翻脸。”

  几个男人走了。

  美莉连忙把她妈扶起来，她妈大字不识几个，又听美莉说借条和保证书都是真的，吓得站不起来，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哭，家里被弄得一团糟，美莉妈哭着闹着要回家，说什么也不肯还钱。

  晚上，美莉给她妈买了车票，检票前，她妈握着她的手：“这样，就让他们闹去，咱们别还了，你那工作丢了还能再找，这钱咱们说啥都不能还，俊俊在外面他们也抓不到，我就不信了，他们还能追到咱们苏北老家，管我和你爸要钱不成？”

  美莉说：“妈，跑是跑不掉的，俊俊把我和程凯的名字，身份证，工作都写上去了，我可以跑，程凯怎么办……”

  “到了这时候你还管他，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……”美莉妈没好气的抱怨，眼看着要上车了，美莉妈叮嘱她，“妈走了，你也赶快跑，别被抓住了，听到没？”

  美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  她怔怔的在车站呆了会儿，眼下，她不敢跟程凯说，家里捅了这么大篓子。

  美莉打开手机，厚着脸皮联系了以前按摩店的几个姐妹。

  女孩们都是农村来的，大多情况跟美莉一样，有的不仅有弟弟，还有哥哥，但听她说要借钱，姐妹们给她转了几千块，一万多的都有，美莉哽咽着给每个人发了谢谢。

  她想到了去银行贷款，那一周只要下班，她就去跑银行，她学历不高，也没固定资产，银行都不愿意贷给她，最后好不容易说动了某个银行的贷款经理，同意给她十万块额度，但每个月要还4000多。

  美莉从银行出来，蹲在地上，她快支撑不住了，想告诉程凯，又怕他知道后会跟自己离婚。

  程凯很在乎那工作，美莉很清楚，工资和待遇都很好，程凯每次回家都会夸他老板。

  她看着手机，瞿熙京前天晚上给她发了条消息，问她的伤怎么样了，她因为着急还钱，没回他。

  美莉感觉胸闷得喘不过气，她想起那天在高尔夫俱乐部瞿熙京跟她说过的话……

  你缺钱吗？

  她喉头紧张地滚动，竟然又生出几分期待，美莉鼓起勇气，给瞿熙京拨了个微信电话。

  “喂。”

  “瞿少爷……是